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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计划是......没有计划！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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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92AN 艾欧尼亚 阿狸 阿卡丽//

      阿狸有些怔住，眼前的男人她见过，在一个濒死的诺克萨斯士兵的记忆中。士兵被这个瓦斯塔亚瞬身抬起，而后又被数片羽毛似的暗红利刃穿透了胸膛，那羽刃出手的声音就如同......
 

      如同现在。
 

      糟糕———

      阿狸循声扭头去看阿卡丽，却被鸟人截住了视线。
 

      “晚上好，摄人心魄的狐狸小姐，不知鄙人可否与您在这月下共舞一曲呢？”鸟人欠身，似乎是不忍让她看到身后血腥的屠杀。

      “很抱歉，我不确定这会不会让你的伴侣感到困扰。”

      男人闻言挑了挑眉，有些好奇为何眼前的狐狸知道他和他搭档的关系。挡住视线也没用，阿狸听到木头破裂和落水的声音，慢慢站起来，道：“既然你们打算和人类大闹一场，那我也就不在这儿扰了两位的...”

      “给我拿下他们—！！”熟悉声音令阿狸感到诧异，他是如何醒来的？没时间给她多想，箭雨和魔法飞弹便朝着他们飞来，同时在脑中回荡的低沉咆哮声让二人都不自觉地神色一凛。

 

      阿卡丽刚撤出船舱，便和其他人一样被桅杆上的金色光芒吸引了目光，她迅速回过神来催促武士们赶紧离开，然而一切都太迟了。

      暗红色的羽刃从薄雾中杀出，几名武士闷哼一声便栽进了水里。月色渐明，阿卡丽掷出烟雾弹将自己隐去，却听到了一声嘲笑。
 

      “掩耳盗铃？真是天真的把戏。”

      低沉而凶狠的女声传进脑海，语毕又是络绎不绝的羽刃从上空杀下。即使是被烟雾扰了视线，她出手的锋利羽毛也精准的将木箱一一击破。在混乱中的阿卡丽谨慎地躲掉了每一片羽刃，却未发觉船体正在破裂。
 

      “叮———”
 

      似乎是玉石碎裂的声音，上空又传来一阵冷笑，阿卡丽察觉脚下的羽毛竟开始震动似乎想要向上倒钩，她只好瞬身离开木船，与船体和破碎的木箱一同沉入了水中。烟雾散去，只有粼粼的湛蓝波光荡漾在水面上。
 

      “我们的东西，你们谁也别想拿走。”
 

      女人站在甲板前沿稍稍张开紫红色的单边羽翼，顺了顺被沾湿的羽毛，听到岸上诺克萨斯人不可一世的命令语气，正想发作，却是和桅杆上的二人一同感受到了莫大的杀气。

 

      是肉齿兽！

 

      “霞！亲爱的！我说实话，这太适合表演了不是吗。”男人灵巧躲避着箭簇纵身跳下桅杆，落到伴侣身边。

      “说的没错，手刃仇敌，以及叛徒，”女人止不住的大笑，“没什么比这更让人痛快了！”

      阿狸可没时间理会这两个来自派对族群的疯子，无力的箭雨和羸弱的魔法弹同样对她不构成任何威胁，但那个被她提前调开的斥候赶往战场的速度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。她小心地远离着肉齿兽的捕猎范围，又催动魔力隐去了身形，悄然消失在名为霞与洛的鸟人伴侣眼中，迅速跃入水里。

      已然成阵的诺克萨斯士兵在岸边等待靠近船体，他们被下了命令，要保证船体完整，同时拿下眼前嚣张的瓦斯塔亚人。然而货运码头留守的士兵们在战力和经验上都不如精锐部队，此刻他们若是列队攻上甲板就等同于排队送死，但弓箭手和魔法师的掩护又根本没有起到作用，如此一来他们只能等待着那个斥候的突袭。
 

      霞高高跃起，密集的羽刃自翼下飞出，绊住了正欲扑向她的肉齿兽，她立刻扯回羽毛，不带犹豫地断了这叛徒的脚筋，随后洛翩然而至，羽翼闪着金灿灿的光辉，乱了巨兽的视野。肉齿兽虽然矫健，但在开阔的甲板上就如同一个活靶子，更何况对面的瓦斯塔亚射手不但灵活，而且出手非常精准，招招致命。就算洛分神去骚扰军队士兵，留二人一对一交手，几回交锋下来，肉齿兽也终于是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“啧啧，何必呢，”望着终于冲上甲板的士兵，霞喘着气，俯身靠近了奄奄一息的巨兽的脸，轻蔑地说道：“空有武力但是缺乏脑力，就是这样的下场。
 

      趴在地上的肉齿兽也喘着粗气，但他似乎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。女人眼中生出一丝厌恶，把这个失败者扔在了一边。
 

      “霞，我的宝贝，”洛与士兵周旋了一阵又回到爱人身边，“我认为你真是太善良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哼，人类不得好死，但是瓦斯塔亚人，尚有商量的余地。”霞被洛抱在怀里，他们接下来要迎接的是完美的战果，顺带一提，策划者是洛。

      背对着冲锋而来的士兵，洛周身亮起了透明的护盾，他加快速度朝着大海冲去。望着身后跟来的箭簇和流弹，霞在洛怀里得意的笑出了声。二人跃进大海，优雅入水。霞眼里映着灿烂的星空，在心里狂笑着，手狠狠一握，将货船上留下的羽刃全数收回。

 

      海水似乎变得出了奇的清澈，阿狸明白是那几箱东西被人释放了出来。她顺着血腥味顺利找到了不断下沉的阿卡丽，心头一紧，迅速潜到她的身边把她捞上岸。

      不远处解体的货船断了阿狸唯一的侥幸，飘来的浓重血腥味催得她皱起了好看的鼻子。此时的天边升起了红霞，如此缓了几分海岸上的血色。阿狸顺口气，开始确认阿卡丽的情况。

      忍者呛了水，暂时没了呼吸，身体正面和侧边也有许多从下至上的尖锐刃伤，但因为躲避及时，都不足以致命，又似是因为忍者独门的技艺，这些伤口竟都不再流血。阿狸不懂人类的急救知识，只能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救她。
 

      她将阿卡丽放平，迅速取下忍者的面罩，发现这确实是个稚嫩的小姑娘。没有过多耽搁，阿她将魔力汇聚于指尖，小心地驱动着海水从忍者的肺部逆行而上，希望能自动将它排出。忍者的身子有了动静，但气息却卡在了喉咙，似乎有异物堵住了气管。阿狸俯下身，微张的口中泛着蓝色的光，她缓缓将嘴与忍者的嘴唇贴合，集中精神驱动着魔力，小心地清除了气管内的堵塞物。
 

      阿卡丽睁开双眼，胸口一沉，海水顺着口鼻涌出。阿狸看着背过身剧烈咳嗽的小小忍者，伸手结结实实地拍打着她的后背——手感果然一级棒。咳了不一会儿，忍者便恢复了正常的呼吸，一旁的阿狸扶着她的手臂支撑她坐起身，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人类肉体的美妙。
 

      “我说......那啥......”阿卡丽转头，正想嫌弃狐狸下手太狠，却被眼前的人吓到呆住了。
 

      阿狸现在一副湿漉漉的模样，耳朵为了避免进水而向后耷拉着，两鬓乌黑的碎发柔软地贴在她好看的脸廓上，柔和的眉因为被海水打湿像晕开的墨画一般显眼，耗费心神的碧蓝双瞳显得有些迷离，而侧面升起的太阳又把这样的她映得闪闪发亮。海水顺着精巧的鼻梁淌下，又吸引着视线让人注意到那微微发红的晶莹嘴唇，而后海水汗水混杂着从圆润的下巴滴落，或是沿着纤细白净的脖颈滑落进......

      “......！”

      阿卡丽突然就用双手捂住了脸，她哪知道这狐狸偏生了如此冲击的面庞，一时间乱了心绪。

      阿狸瞧着忍者从指缝里露出眼睛，又看她迅速的拿过面罩带上，也不管有多少泥沙和海水，忍不住笑出了声。她迎着阳光让皮肤上的海水自然发散，觉着清晨的风有些凉意，收了收双肩却又才发现自己在混乱中丢了斗篷，那还是她非常中意的款式来着。

      “嘭——！”

      下一秒阿狸便被干燥柔软的布衫罩住，这是忍者用布袋里的小玩意儿变出来的东西。
 

      “我欠你的。”视线回避着狐狸，忍者拿出装着药粉的小瓶子，洒在伤口上做止血和消毒。
 

      “不用谢，”阿狸轻声说道，慢条斯理地用布衫擦干发梢，耳朵突然一动，偏过头弯下身子盯着阿卡丽的侧脸，挑眉笑着说，“再过一会儿增援的士兵就要找过来了，我再帮你拖三分钟？”
 

      阿卡丽干净的眉梢拧成了绳。她望着前一队人划船离开的方向，心想任务成了一半，但人也损了一半，不知该喜还是该恼，不过耳边狐狸那轻柔又娇俏的笑声，在这时竟让人觉得平静，就连伤口处的疼痛也去了半分。
 

      忍者深吸了一口气，准备直视狐狸的脸庞。然而正当她转头之时，狐狸一个闪身穿过了她的身体，幻出利爪斩断了侧后方飞来的羽刃。
 

      “原来叛徒不止一个，”霞从林中踱步而出，在清晨的阳光下阿卡丽看清了她的形态——暗红色调的单翼的鸟人。霞眉头竖立，怒目而视，甩手间又握住了数片羽毛，“你的行径令瓦斯塔亚感到羞耻，狐狸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叫阿狸，”收回尖锐的指甲，瞳孔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，阿狸幽幽地说，“你确定要和我打么，噢不对，是你们。”指尖向后一划，洛的跟前立马燃起了一团火光。
 

      “哇哦哦哦哦哦，”正准备起舞的鸟人夸张的踉跄了一下，他大声朝着伴侣喊话，“嘿亲爱的，我们确定要和她打么？”
 

      霞不语，挥手甩出数片羽毛，阿狸正准备接招，忍者却在这时冲到了她的前面。
 

      “还没找你算账呢鸟人！”阿卡丽握紧钩镰，弹开了这烦人的利羽，放低重心准备迎战。

      阿狸听出阿卡丽声音里的怒气，她伸出温润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，俯身靠近忍者的耳边，沉声说：“她有两种羽毛，小心分辨。”

      “谢了。”阿卡丽脚底一顿，踏着砂石迅速朝着霞冲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狐狸心中生出无限欢喜，眼波流动染上一层春色，转身正好对上了跳着舞冲过来的洛。

      “来，一起跳一支舞吧，”阿狸声音低沉又沙哑，充满挑逗和诱惑，“亲爱的。”

      她伸出双手抚上了舞者的面庞，让自己得以与他额头轻贴，鼻尖相触。手一抻缠住了鸟人的脖颈，又向前探身抵住他的躯干。鸟人眼神迷离，竟不自觉张开羽翼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。

      “洛，我的爱人，”狐狸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她慢慢抬头，温柔地注视着对方的双眼，唇齿间涌动着透明的蓝色光华，“我想要你——”

      “洛——！！”

      “阿狸！！当心！！”

      洛拥着怀里的人侧身躲过了搭档的羽刃，却也被爱人的声音唤醒，他直愣愣看着眼前美得妖异的九尾狐，不由得发出了惊呼。

      “你真棒，亲爱的。”阿狸话语中带着笑意，她褪去魔力，低声称赞后亲吻了舞者的脸颊，“这是回礼。”
 

      “哇哦！”洛痴笑着摸摸被吻过的地方，回过神后赶紧将这调皮的狐狸放走，转而看向炸了毛冲过来的霞，“亲爱的，这是误会！！”

      “你做了什么？”在长时间的连续作战下体力和道具都将耗尽的忍者停了下来，恢复冷静的她也不想再继续与灵活的鸟人缠斗下去，视线追着跳到自己身边的狐狸，好奇地发问。
 

      “嗯？做了大人喜欢做的事情。”阿狸说完，收起了戏谑的表情，又变回了淡然的样子。她弯下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布衫，望着远方冲过来的士兵，对着忍者微笑道：“带我回你家吧？”好不容易与人类有了正常的交集，她可不想轻易错过。
 

      “哎......”阿卡丽深深叹了一口气，她不喜欢欠人情，但是这救命之恩，也不知要怎样才能还清了。
 

      “跟我来。”忍者简短地抛下这句话，带着狐狸没入了林间。
 

      终于哄好搭档的洛看着狐狸离去的背影，悻悻地想，这个女人以后还是不要惹的为好。

      千里之外，诺克萨斯都城某处，幽暗的城堡大厅镀着暗紫色的光。光芒的中心是一簇冷冽的王座，不知由何物打造而成。看上去柔软厚重的皮质坐垫与靠背，沉木框架上流淌着暗金的镶边，以及四周紫水晶一般的高耸装饰，散发着幽暗又强大的气息。座上是一名裹着暗紫色绒布的妇人，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，她轻轻合着眼在等待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“首领，”来人身着黑色长袍，硕大的兜帽严严实实遮挡了他的模样，他在高耸的王座前恭敬的下跪，“此前提及的一物似已寻得。”

      座上的妇人闻声抬眉，示意继续。

      “猩红传道士描述了法术表象，遗憾未能破解，”男人从怀里拿出一卷羊皮纸，小心地捧到女人跟前，“皆记载于此。”

      女人拿出手，接住了那一卷文件，又懒散地将其摊开，缓缓睁开了琥珀色的双眼。男人见此安静地退于台阶之下，俯身以待命令。

      蓝色的波光从女人眸子里划过，她挥手退下了厅内的一干人，收起羊皮文件，起身慢步走出了大厅。天空的明月泛着同样的湛蓝光芒，女人紧了紧绒毯，望向东北的远方。她想起以前自己在那片土地上的过往，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。半晌，女人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，幽幽地对着月亮道出她太久太久没有呼唤过的名字——

      “阿狸......”